不久前，由9所高中发起的“新时代中国卓越高中发展共同体”（以下简称“C9联盟”）成立仪式在浙江省宁波市镇海中学举行。消息一经公布，就迅速冲上微博热搜榜，引起网友热议。有人认为这是教育改革的先行者，助力教育质量提升。也有人认为这是教育界的“卷王联盟”，易造成优质教育资源垄断。

　　这9所高中如同多年前由北大、清华等9所顶尖高校组成的高校版“C9联盟”一样，在办学理念、经验、成绩方面多有可圈可点之处，在它们各自所处的地区起着示范带头作用。9所“牛校”结成共同体，不免让一些人产生质疑：这样一来，是否会加剧普高的升学竞争，违背推进教育均衡发展的方向？

　　说实话，我对“顶尖高中”这样的评定有所保留。如果单指“一年400多名学生上清北”的成绩单，9所高中确实当得起这一称号。但如果从培养创新型人才和多样化人才的维度衡量，未必就能这么评定。组建高中“C9联盟”，真的会像坊间担心的那样，实乃教育界的“卷王联盟”？

　　这一担心不无道理。譬如，“掐尖招生”这一由来已久、广受诟病的招生现象，会否随着“C9联盟”成立而更加难以遏制？此前，9所高中有“名校”光环加持，已经享有体制内外多重优势，如今有了“C9联盟”光环加持，确实会给其他高中尤其县中造成不小压力，使得普高的阶梯结构更分明和突出，不利于教育均衡的推进。

　　不过，高中招生毕竟受限于地理因素，很难说这9所地理位置相距甚远的高中组成“联盟”，能对招生产生什么具体影响。“C9联盟”能给高中教育带来怎样的实际变化，才是真正值得关心的问题。

　　其实，这几所高中都有自己的办学特色，并非出自一个“模子”。其中既有以河北衡水中学为代表的“高考名校”，也有像南京外国语学校、复旦大学附属中学这样位于大城市的老牌重点中学，后者的素质教育水平更高，不少学生并不把高考当成唯一赛道。换言之，“C9联盟”各校风格气质非但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根据“C9联盟”首届理事会决议，“C9联盟”将在优质教育资源共享、教师发展、学生培养、管理改革、教育科研、教学质量评价、教育教学创新等方面开展交流合作，协同探索新时代我国普通高中教育改革发展新路径。办学理念和方法并不趋同的高中开展交流合作，不仅必要，而且有希望实现相互促进、取长补短。

　　普高的重要办学目标就是为高校输送更多的优秀学生，因此升学率是个绕不过去的话题。在高等教育普及化的背景下，加入“C9联盟”的高中已经不满足于录取率，而是追求进北大清华、双一流大学的人数占比，虽然压力传导的方向和路径有所变化，但压力不降反增的趋势没有改变。唯名校升学率的办学理念应有所调整。

　　党的二十大报告首次将教育、科技、人才放在同一部分单列成章。报告明确提出，教育、科技、人才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基础性、战略性的支撑，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才是第一资源，创新是第一动力。造就一批拔尖创新人才，应该是未来一个时期，我国大中小学（名校也不例外）为之努力的办学目标。

　　随着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技术加速发展，人类社会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教育方式正在发生深刻变化，如果再固守学科本位、灌输为主的传统教育方式，一定会被时代淘汰。“C9联盟”有着良好的基础条件，理应在课程教学改革中先行一步，解放思想，敢闯敢冒，为造就更多的拔尖创新人才提供名校方案。

　　可喜的是，“C9联盟”已经在如何培养拔尖创新人才方面开始发力了。今年全国两会，针对高潜能学生培养教学、让“偏科”型人才成长等问题，全国人大代表、宁波市镇海中学党委书记张咏梅提交了关于深化基础学科拔尖创新人才大中小学校一体化培养的建议。这种育人理念和方式的探索，或许才是成立“C9联盟”的意义所在。

　　王学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