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0日,杨澜(左)接受新京报《37号热线》主播鹿铭专访。特04-特05版图片/《37号热线》供图
杨 澜 资深传媒人士,阳光媒体集团董事长,阳光文化基金会主席,天下女人传媒与教育集团创始人。北京申办2008年奥运会及2022年冬奥会陈述人;2010年上海世博会形象大使。被福布斯评为全球最具影响力的100 位女性之一。
栏目主播 鹿铭 女,2021年入职新京报社,现为App运营部《37号热线》《新闻一线》主播。 《37号热线》2021年3月上线,是一档紧贴热点的新闻综述类节目。旨在以多角度复盘新闻事件经过,进行递进式探究,还原热点真相。《37号热线》是新京报首档日更音频节目,持续产出的优质内容拓展了新的传播路径,一经上线便迅速“圈粉”,专辑播放量2000万,多次登顶喜马拉雅热播榜,已成为音频赛道的一支“生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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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智慧”“知性”一直以来是大众给杨澜的标签。
但是在回顾自己31年职业生涯时,杨澜并没有停留在这些标签上,她说那是时代带给她的幸运。
已过天命之年的杨澜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她做新节目《你好大女生》,做女性学习和教育平台“天下女人研习社”。她说把职业发展的方向放在了“女性”身上,她想让世界听到女性的声音。
在采访她之前,她正在进行“做有影响力的大女生”的演讲,她说“我们可以很普通,但是很自信”。
和记者面对面的杨澜知无不言,她聊了青春、工作、女性。她坦言,18岁时最想要得到的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但遗憾的是心仪男生传来的纸条上面却写着“选A还是选B”;面对转型,没有做足够的功课依然往前勇敢试错,她觉得后怕但不后悔。
“我想过一个什么样的人生?很迷茫;自己未来生命中的那一半是谁?长什么样?很迷茫。”这是18岁时的杨澜。如今杨澜说,自己用了30年解开了惶恐和迷惑,她很满意现在的状态,她说,人到中年是非常好的一个状态,“不要老祝我回到18岁。”
谈 青春
“青春期我很期待有一场恋爱”
《37号热线》:你曾在书中说过,如果想要改变什么,可能会想拥有一场青春期的恋情,那个时候的你在自己的父母、同学眼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女生?
杨澜:我大概是从小比较像人们所说的那种打引号的好孩子,就是学习很好,很听话,然后按部就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但是某种程度上,其实也在个性发展方面受到了一些规范和压抑。
《37号热线》:为什么这么说?
杨澜:因为我青春期也没有恋爱,其实我很期待有一场恋爱。我也有喜欢的男生,有一天男生给我递过来一个小纸条,叠得特别好,我特别激动,脸都红了,但打开一看上面就是一行小字“第三道题选A还是选B”,我很失望。所以我说青春期还是留下一点遗憾的。
《37号热线》:你什么时候觉得要成为一名大女生?
杨澜:我觉得是上大学的时候,我的青春期好像虽然迟到,但是终于来了。当时在北外所有北京区的考生中,我是以第一名考上大学的,但突然觉得对这个世界了解得太少了,我觉得自己是一个井底之蛙,什么都不知道。
我记得有一次跟同学们去北戴河旅游,坐在海边看大海,大家都不说话。我觉得那个时候就是青春的一种迷茫,我想过一个什么样的人生?很迷茫;自己未来生命中的那一半是谁?长什么样?很迷茫。
许国章教授在我们大学一年级有一节大课,他说:“我告诉你们,这就是你们开始探索自己人生,探索这个世界的开始,过去你读书都是为别人读的,从今天开始读书是为你们自己读的。”
所以我给自己一个期许,无论如何我要过充满冒险的、刺激的、丰富的一生,我要去试各种各样我没有试过的东西。
《37号热线》:1993年你拿到了第一届中国播音主持金话筒奖,1998年创立了第一个高端深度访谈《杨澜访谈录》,2000年又做了阳光卫视,你觉得做这么多第一,这是一种什么感受?
杨澜:我觉得我赶上了一个好的时代。有一次我跟白岩松还说我们很幸运,从上世纪90年代初大学毕业到现在这30年,应该说是中国电视的黄金时期,这个黄金时期给人才更多的机会,那个时候其实电视的节目形态非常单一,几乎每做一点尝试你都是第一个。所以当时也并没有特意地说一定要去做多少个第一,你只要想法足够好,你去做就是了。
《37号热线》:所以那个时候走一条可能没人走过的路,害怕吗?
杨澜:当时没有害怕,但现在想起来会有点后怕。比如说开始做阳光卫视时候,当时也就30出头,没有经营企业的经验,也不太知道商场的残酷。但是我不后悔,年轻的时候,你如果连犯错的勇气都没有,你恐怕这一辈子都完了。所以承受失败固然会经历一些打击,但是如果连尝试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失败。
谈 转型
“我并不想过一个没有错误的人生”
《37号热线》:很多人觉得你主持《正大综艺》的时候就已经家喻户晓了,为什么还要去转型做一个企业家?
杨澜:主持人似乎只是最后的一道加工,但是节目的策划、制作、传播是一个完整的闭环,所以我就开始尝试做制片人。然后做了杨澜工作室、《杨澜访谈录》,后来可能就有一点“膨胀”了。但是无论是对商业模型的探究,对市场反馈的预判,还是本身的经营和商业能力,我当时都没有做好足够的功课,但是我并不后悔,你需要去试错,才知道边界在哪里。
山本耀司说:“‘自己’这个东西是看不见的,撞上一些别的什么,反弹回来,才会了解‘自己’,所以,跟很强的东西、可怕的东西、水准很高的东西相碰撞,然后才知道‘自己’是什么,这才是自我。”所以我很庆幸我在年轻的时候还是蛮勇敢的一个人。
《37号热线》:之前你采访董明珠的时候,她说自己好像没有犯过错,当时你心里的想法是什么?
杨澜:我的想法就是那怎么可能呢?我认为其实人不太可能也没有必要永远正确,你永远都正确,有点吓人,我觉得错误和失败起码会占到你决策和判断的一半以上。
《37号热线》:其实有的时候错误对于人生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杨澜:我觉得并不是坏事,要去面对接纳,哪怕觉得有点痛苦有点疼,你还是要去接纳这件事,所以我并不想过一个没有错误的人生。我觉得有的时候仅仅为了防止犯错,我们的人生就可能非常无趣。
谈 女性
“我们可以很普通,但是很自信”
《37号热线》:我关注到,你在百忙之中也会参与很多的综艺节目,比如《脱口秀大会》,你有关注到年轻人的一些评价吗?
杨澜:都会关注,但是到这个年纪,对外界的评论会有一个相对比较理性的认知,其实一些综艺节目,也是好友邀约去玩票一下。
《37号热线》:有没有想着来到《脱口秀大会》,有人会在优雅、智慧之外给你一层更多的评价,比如说幽默?
杨澜:不需要。其实我自己是什么样,我已经非常了解了。我是有幽默感的,但是我并不是一个喜剧人,所以我也无意成为一个综艺节目的主持人或者是脱口秀演员,我就是去跨界玩一玩的。
对于我来说做访谈节目是立身之本,所以《杨澜访谈录》我还在继续做,最近也在做一个新的节目《你好大女生》,还有“天下女人研习社”,希望通过这个平台赋能更多的女性说出她们的故事,让世界听到女性的声音,这是我职业发展的方向。
《37号热线》:我在书中看到一段文字,说你的女儿发现了你身上的这种“狼性”,不知道你怎么解读狼性?
杨澜:这是因为女儿在学校画了一幅素描,是一只母狼的头像,她画得特别好,我说我能收藏你这个作品吗,她就给我写了:送给亲爱的妈妈,你是一只慈爱而坚强的母狼。那个时候孩子特别小,我受宠若惊,我很高兴能够让女儿看到,女人不仅仅是柔软的,也可以是坚强的,不仅是可以保守的,也是可以进攻的。我觉得每一个女人都可以有这样一种勇气和生活方式。
《37号热线》:之前有一首歌叫《我就是女王》,女性被评价为“王”“姐”“皇”,你怎么看?
杨澜:我觉得女性觉醒就是说我们可以很自在地做自己,至于说“女王”和“女皇”,我觉得是历史上女性一直被贬低和边缘化的一种反作用力,有一种尊贵感。我也并不觉得女性需要盛气凌人才能够表达出我们对于平等的一种渴望。
为什么那么多优秀的女性依然不够自信?我们不应该要求每一个女性都成为超人,才能够感受到平等和尊重。我认为我们可以很普通,但是很自信。其实我们成为自己就很好了。
《37号热线》:像你说的女人味是由自己定义的。
杨澜:对,没错。
《37号热线》:现在很多女性可能会通过自己的事业获得更多的自信、安全感,你觉得女性在自己的人生成长道路上,事业和婚姻有没有一个排序?
杨澜:我认为今天结婚年龄普遍推迟,并不是因为女人害怕婚姻,是因为女人不必要为了嫁人而嫁人。
《37号热线》:如果你有一天不活跃在荧屏上,你可能会去做些什么?
杨澜:我觉得我还可以活跃很多年。因为我不觉得做媒体或者做内容有特别强的年龄限制,这本身也不是一个青春饭。即使不在银幕前,我还可以做很多幕后工作。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我还可以做读书的事儿,写书的事儿,教书的事儿。
《37号热线》:教书?
杨澜:对,在“天下女人研习社”,其实我也是讲师,在这个平台上我会上几个不同主题的课,比如中外女性的发展史,还有一个是之前提出的“幸福力”,这方面我也有自己的课程体系。
同题问答
1 抛开年龄,你觉得一个人正值青春的标准是什么?用三个词来形容一下。
杨澜:我觉得一个人正值青春的关键点不在于生理的年龄,而在于心理的年龄,在我看有三个词可以来判断,第一就是热情,第二是好奇,第三是勇气。
2 如果没有做现在的职业,你现在最有可能做什么?
杨澜:我很喜欢旅游,所以有可能做旅游、文化、演艺类的公司。也有可能做国际贸易和投资,反正我这个人就是闲不住。
3 18岁的时候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现在还怕吗?
杨澜:18岁的时候最害怕的实际上是你并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因为什么都没有经历过,所以就隐约觉得未来可能会遇到一些很可怕的事情。未知是恐惧的。
4 与18岁的自己相比,你身上发生的最大的变化?
杨澜:所有的人设都是经不起考验的,只要安心做自己就好了。现在比18岁多的就是自知之明。
5 如果回到18岁,你最想对自己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杨澜:别着急,慢慢来。
特04-特05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鹿铭 吴琪 吕文君雷秀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