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奥特曼（Sam Altman）已经向世界表明他可不是好惹的。

这位38岁的人工智能巨星在一场出人意料的董事会政变中失去了OpenAI首席执行官一职，但短短4天后，他又官复原职。他得到了公司770名员工中730人的拥护，他们警告董事会，若不让奥特曼复职，就另谋高就。

但凡工作过的人都知道，如此压倒性地支持一位老板，这种事并不寻常。“这是对他这样的CEO的强大背书。”红杉资本投资人林君叡（Alfred Lin）说，该公司投资了OpenAI和奥特曼的第一家初创公司Loopt，“有人批评总是难免。但约95%的员工为他签署声明，实在不可思议。”

据消息人士透露，投资者已就改变OpenAI复杂的治理模式进行了讨论。未来几个月，公司结构和董事会的任何变化都可能决定奥特曼在OpenAI的长期权力水平。

奥特曼被解雇前，OpenAI被视为一家稳定的公司，它在开发人工智能的竞赛中击败了最大的科技巨头，奥特曼扮演了精明强干、富有魅力的领袖角色。经过一场不明智的政变，奥特曼依然是广受尊敬的人物，但他可能将继续面临有关其与董事会裂痕以及其更广泛的业务往来的麻烦。“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完整和复杂的山姆·奥特曼。”科技历史学家玛格丽特·奥玛拉（Margaret O’Mara）说，“从某种程度上讲，这是对一位硅谷领导者的现实检验阶段。”

为官复原职，奥特曼答应了一些条件，包括开展内部调查。他被突如其来地解雇，以及董事会在声明中称奥特曼在沟通中未做到“始终坦诚”，这都让人们渴望了解背后的真相。虽然真相尚未浮出水面，但据传，OpenAI内部针对他为一家外部芯片企业筹集资金（包括在中东寻求资金）存在争议，前董事会成员海伦·托纳（Helen Toner）与人合写的一篇批评该公司的研究论文也引发了争执。据一位直接了解董事会想法的人士透露，导致董事会对他失去信任的是奥特曼的行为模式，而非某项具体劣行。这位人士因讨论私密事务要求匿名。

奥特曼被解雇后，前OpenAI员工杰弗里·欧文（Geoffrey Irving）公开指责了他，称自己在OpenAI工作时奥特曼曾多次对他撒谎，但未透露细节。欧文未回复置评请求。奥特曼的往事也开始受到新的审视。据报道，其长期导师保罗·格雷厄姆（Paul Graham） 4年前解雇了他，因为他把自己的利益置于组织之上，他当时担任孵化机构Y Combinator的总裁。一位知情人士证实了报道的真实性，但他因担心工作中被打击报复而要求匿名。

奥特曼被解雇次日，OpenAI首席运营官布拉德·莱特卡普（Brad Lightcap）在内部备忘录中称，董事会的决定并非“针对不法行为的回应”，而是因为“山姆和董事会之间的沟通崩坏”。该公司拒绝进一步置评。

了解和支持奥特曼的人说，他经常在争论中变更立场，他们认为这是一种有益的头脑风暴策略，但可能会被误解为虚假承诺或迷惑大家。“据我所知，山姆用词相当准确。他告诉你计划做什么，就是计划做什么。他告诉你他原则上同意你的观点，那他就是这么想的。这些事往往因人而异。不是所有人都能领会这一点，”OpenAI研究人员约书亚·阿奇亚姆（Joshua Achiam）在X上写道。

据知情人士介绍，奥特曼被解雇后毫不恋战，立即创办了一家新公司。这位知情人士因讨论私密事务要求匿名。不久后，布罗克曼和其他关键员工开始辞职，并发声支持奥特曼。这位知情人士说，11月18日上午，董事会成员打给奥特曼，问他想不想回来，他开始重新思考这个问题。OpenAI的主要财务支持方微软公司给员工们提供了筹码，称如果他们在发出威胁后确实离职，可以加入微软。

从简单的财务角度看，员工的反应似乎是合乎逻辑的。许多OpenAI员工都持有这家初创公司的股权，最近一项计划的收购要约对该公司的估值为860亿美元，员工将藉此获得套现机会。奥特曼被罢免后，一些投资者考虑退出交易，这让员工有了敦促奥特曼回归的直接财务动机。

但奥特曼的支持者表示，他善于听取员工观点，特别是涉及公司的明确价值观时，因此得到了员工信赖。OpenAI的使命是以造福人类的方式创造通用人工智能，即在方方面面都比人类聪明的AI系统。阿奇亚姆赞扬了奥特曼处理内部异议的方式。“我记得2020年，在公司办公时间，我当着其他人的面对山姆说，我认为发布某个东西是个坏主意。”阿奇亚姆在X上写道，“普通的CEO大概会（应该）炒掉我。但山姆不仅听进去了，还来征求我的意见。”

许多员工都很严肃地看待这份工作。“我们有一个共同使命，为全人类的利益，安全地‘创建上帝’，还有一位富有魅力的领导引导着我们。”OpenAI的一位员工说，为保护工作关系，这位员工要求匿名，“这很难不让人沉浸其中。”

奥特曼曾说他在OpenAI没有股权，这对创始人来说很罕见。“据你了解，有多少人愿意这么做？”OpenAI的早期投资者维诺德·科斯拉（Vinod Khosla）说，“他非常专注于使命……也无可辩驳地证明了自己。”

考虑到奥特曼曾在Y Combinator任职，并在多年里建立了作为精明的交易撮合者和硅谷超级联系人的声誉，其不拿股权的做法就更不寻常了。在2022年11月ChatGPT推出后引发的人工智能狂潮中，奥特曼向全球领导人、监管机构和媒体展现了自己的魅力。商人经常在公共舞台为行业摇旗呐喊。但奥特曼塑造了一种形象，不仅清楚阐述了人工智能发展的好处，也对其潜在危险有清醒认识。OpenAI的插曲增加了这个故事的复杂性，但他在硅谷的粉丝基础依然强大。“在很多人心目中，奥特曼一直是某种理想主义的化身，”奥马拉说，“虽然他一直都是资本主义者。”

政变前的董事会

OpenAI对董事会进行了全面改革，随着公司摆脱政变，6名董事仅1人留任。

山姆·奥特曼（Sam Altman）

11月17日，奥特曼被解除首席执行官职务，并被OpenAI董事会除名，董事会成员指责他“在沟通方面缺少始终如一的坦诚”。尽管他在员工抗议浪潮后很快复职，但他尚未重返董事会。

格雷格·布罗克曼（Greg Brockman）

布罗克曼是OpenAI联合创始人和前总裁。奥特曼被解雇时，他被免去了OpenAI董事会主席的职务。随后他辞去工作，在网上发了一条声明：“基于今天的新闻，我不干了。”员工们向董事会施压，要求布罗克曼和奥特曼一同回归。随后他重新加入公司，并发布了一些与员工的愉快自拍。

亚当·德安吉洛（Adam D’Angelo）

德安吉洛是线上问答服务Quora的联合创始人和CEO。他是Facebook的早期高管，也是Poe的创始人，Poe是一个可向各种人工智能聊天机器人提问的平台。德安吉洛同意驱逐奥特曼，他是唯一留任的董事会成员。

塔莎·麦考利（Tasha McCauley）

麦考利是企业家和机器人工程师。根据其领英（LinkedIn）资料，她是兰德公司（Rand Corp．）的副高级管理科学家。麦考利在利他主义组织Efficient Ventures和80000 Hour的董事会任职。她同意驱逐奥特曼。

伊利亚·萨茨凯弗（Ilya Sutskever）

萨茨凯弗是备受尊敬的研究者，其工作重心是神经网络。他是OpenAI联合创始人和首席科学家，也是罢免奥特曼的政变的关键参与者。萨茨凯弗在开发人工智能的速度问题上与奥特曼产生了争执，他后来写道，他为帮助驱逐奥特曼“深感”懊悔，并表示将“尽我所能重新团结公司”。

海伦·托纳（Helen Toner）

托纳是一名学者和乔治敦大学安全与新兴技术中心的战略和基础研究资助负责人。奥特曼和托纳就她最近发表的一篇批评OpenAI的研究论文发生了争执。她同意驱逐奥特曼。

董事会新人

拉里·萨默斯（Larry Summers）

萨默斯是美国前财长、世界银行前首席经济学家，现为哈佛大学教授、名誉校长。他曾表示人工智能将对劳动力产生严重的负面影响。

布雷特·泰勒（Bret Taylor）

即将上任的董事会主席泰勒是知名的硅谷领袖，最近卸任了Salesforce的联席首席执行官。他曾参与创建谷歌地图，担任Facebook首席技术官，并创立了生产力应用程序Quip。泰勒拥有在转型期担任董事会主席的经验，埃隆·马斯克（Elon Musk）收购推特前，泰勒就曾担任推特的董事会主席。

总之 山姆·奥特曼被罢免未遂可能进一步提升了他的声誉，但也可能会对他经营的公司产生结构性影响。奥特曼的往事也开始受到新的审视。